我拿到了苏州话辅导师证
经过面试、学习、考核,最近我拿到了苏州市教育局、市语委办联合颁发的“苏州话辅导师证书”。虽说在考场上“久经考验”,获得的证书着实不少,但把这张证收入囊中,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,因为这张证书不但证明了我的苏州话是标准的,还为我投身苏州话保护行列奠定了基础。
苏州话好听,民间有“宁听苏州人吵架,不听宁波人讲话”的说法。然而,就是这样好听的语言,传承形势却不容乐观——许多90后苏州人已经只能听懂苏州话而不会讲,到他们的第二代、第三代,由于听不到父母、祖父母讲苏州话,恐怕连听懂都不可能了。照这样下去,苏州话岂不要消亡?
今年3月,《苏州日报》刊登了第五期苏州话辅导师认定报名的消息。作为一名热爱家乡的70后,我知道苏州方言是吴地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,传承苏州话不仅可以留住苏州人的乡愁,也是保护吴文化的重要环节,因此毅然报了名。
面试和参加培训时心情是有些忐忑的。因为我从小在苏州近郊乡镇长大,虽然14岁起到其他乡镇求学,尤其是曾在木渎中学读书,听到的同学口音几乎覆盖整个苏州城乡,不知不觉中也能讲一口与城里银发族基本一致的苏州话,但总觉得跟城里的同龄人口音不太一样,很担心被考官、授课老师说苏州话“不来三(吴语‘不行’的意思)”。
没想到,考官的评判、授课老师的讲解给我吃了颗定心丸。原来,苏州话的一大特色是有尖音和团音之分,尖音字如“小”“七”“清”“将”“信”等,团音字如“晓”“吃”“轻”“姜”“兴”等。苏州城里由于人口流动快,方言受外来口音尤其是普通话影响大,更早出现了尖音字、团音字发音趋同现象,和我同龄的人往往“尖团不分”,小=晓,七=吃,清=轻,将=姜,信=兴……被老人指为“刁嘴笃舌头”。“七个人”读成“吃个人”,更让人听了吓一跳。倒是乡镇人口流动相对较小,口音变化较小,所以跟我同龄的人尖音团音基本都还能分清。
除此以外,老苏州“梗”和“讲”“打”和“党”“场”和“床”等发音都是不同的,“梗”“打”“场”韵母是前鼻音“an”,“讲”“党”“床”韵母是后鼻音“ang”,但苏州城里长大的我的同龄人却基本都分不清了。
又如“麦”和“袜”“压”和“鸭”“脚”和“甲”……本来读音并不相同,但城里长大的同龄人往往都读成同音字,“微信”则读成了“威信”……凡此种种,让老苏州听了连连摇头。
考官和授课老师认为,城区的、乡镇的方言都可以作为苏州话来传承,但不管是哪里的苏州话,合格的首要标准是能分清尖音团音,分清前鼻音后鼻音,分清“麦”和“袜”“压”和“鸭”之类。苏州近郊居民的口音,在这些原则问题、核心问题上反而表现较好,所以连苏州评弹学校招生时也爱招这些地方的生源。
就这样,我顺利通过了面试,进入了学习环节,所学内容包括苏州话发音特点及拼音方案、苏州话与普通话发音的比较、吴语与吴文化等知识。课堂上,我还有幸被选中进行了发音示范。
培训结束,133名学员经过考核,105人拿到了证书。加上之前的4批培训,获得苏州话辅导师证书的人共366人,其中包括中国语言资源有声数据库苏州片发音人沈亮等大师级人物。
消息发到微信朋友圈,许多朋友在为我高兴之余,纷纷提出跟我学苏州话,但我没有立即答应。因为我觉得,目前学苏州话还有许多基础性工作要做,首先是缺少像中小学语文、英语那样的由简到难的分级教材。我盼望着,这样的教材能早日面世,配套的考级工作能早日推开。到那时候,我们辅导别人的时机才真正成熟。
由于苏州话辅导工作面广量大,我更盼望着,更多的人一起宣传苏州方言的特色、优点,宣传保护苏州方言之于传承吴地文化的意义,开好辅导班,鼓励对苏州话感兴趣的本地和外来人员学好这种方言,鼓励窗口单位、文化媒体在招录人员时,对拥有苏州话“考级证”的人员优先考虑……我想,这样,苏州话的明天一定会依然美好,这种悦耳的方言一定能与普通话长期和谐共存。
原载于苏州日报2017年7月8日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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